《百年孤独》Epub-Pdf-Mobi-Txt-Azw3 下载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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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马尔克斯

9.3(365055人评价)

 

推荐(行行):

 

的知名度太大了,都不需要我怎么介了。魔幻现实的代表之作,作者用自己全部的精神和价造出了一个世界。

 

一百年,七代人,二十多万的字,阐释了两个字,孤独。

 

有些西,从生到死,都会伴随我就是孤独,它有们热烈,有无奈,我们应该接受它,它会清你自己,你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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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简介:
    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的马贡多是一个有二十户人家的村落,用泥巴和芦苇盖的房屋就排列在一条河边。清澈的河水急急地流过,河心那些光滑、洁白的巨石,宛若史前动物留下的巨大的蛋。这块天地如此之新,许多东西尚未命名,提起它们时还须用手指指点点。每年到了三月光景,有一家衣衫褴褛的吉卜赛人家到村子附近来搭帐篷。他们吹笛击鼓,吵吵嚷嚷地向人们介绍最新的发明创造。最初他们带来了磁铁。一个胖乎乎的、留着拉碴胡子、长着一双雀爪般的手的吉卜赛人,自称叫墨尔基阿德斯,他把那玩意儿说成是马其顿的炼金术士们创造的第八奇迹,并当众作了一次惊人的表演。他拽着两块铁锭挨家串户地走着,大伙儿惊异地看到铁锅、铁盆、铁钳、小铁炉纷纷从原地落下,木板因铁钉和螺钉没命地挣脱出来而嘎嘎作响,甚至连那些遗失很久的东西,居然也从人们寻找多遍的地方钻了出来,成群结队地跟在墨尔基阿德斯那两块魔铁后面乱滚。“任何东西都有生命,”吉卜赛人声音嘶哑地喊道,“一切在于如何唤起它们的灵性。”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是一位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人物。他的想象常常超越大自然的智慧,甚至比奇迹和魔术走得更远。他想,这毫无用处的发明倒可以用来开采地底下的黄金。墨尔基阿德斯是个老实人,他早就有言在先:“这玩意儿掏金子可不行。”可是,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那时信不过吉卜赛人的诚实,他用一头骡子和一群山羊把那两块磁铁换了过来。他妻子乌苏拉·伊瓜朗饲养这些家畜,原是想用来振兴每况愈下的家业的,但她劝阻不了他。她丈夫回答说:“不用多久,咱们家的金子就会多得用来铺地的。”一连数月,他执意要证明自己的设想是正确的。他拖着两块铁锭,大声念着墨尔基阿德斯的咒语,一块一块地查遍了整个地区,连河底也没有放过。他唯一发掘出来的东西,是一副十五世纪的盔甲。盔甲的各部分已被氧化物锈住。敲起来里面空洞有声,活象一只装满石头的大葫芦。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和他的远征队的四名壮士拆开盔甲,发现里面有一副石化了的骷髅,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铜盒,盒内有一绺女人的头发。

  翌年三月,吉卜赛人又来了。他们这次带来了一架望远镜和一具放大镜,有鼓面那么大。他们公开展出,说这是阿姆斯特丹的犹太人的最新发明。他们让一位吉卜赛女子坐在村子一头,把望远镜架在帐篷门口。人们只要花五个里亚尔[1],然后把脑袋凑到望远镜后面,就可以看到那吉卜赛女郎,仿佛伸手可及。“科学把距离缩短了,”墨尔基阿德斯吹嘘说,“要不了多久,人们不用离开家门,就能看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发生的事情。”一个炎热的中午,吉卜赛人又用那块巨型放大镜做了一次惊人的表演:他在街心放了一堆干草,借助阳光的聚焦把草堆点燃了。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虽然对磁铁试验的失败尚难以自慰,但这时,却又想出一个点子:利用这项发明制造作战武器。墨尔基阿德斯又一次劝阻他,但最后还是收下了两块磁铁和三块殖民地时期的金币,把放大镜换给了他。乌苏拉伤心地哭了。那三块金币是她父亲劳累一生积攒下来的一盒金币的一部分,她一直把钱盒埋在床下,想等个良机作本钱用。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根本没想安慰她。他以科学家的献身精神,甚至不惜冒生命的危险,一心扑到武器试验上去了。为了证实放大镜在敌军身上的威力,他竟亲自置身于太阳光的焦点之下,结果多处灼伤,经久方愈。他妻子被这危险的发明吓坏了。但是,他却不顾妻子的反对,差一点又把房子烧掉。他终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埋头计算着他的新式武器的战略威力,最后还编出了一本条理清晰得惊人、具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的教科书。他在书中附上了不少实验例证和好几幅图解,派一位信使把书送交政府当局。这个信使翻山越岭,在无边的沼泽地里迷过路,后来又跨越了许多奔腾的江河,在猛兽的袭击、绝望和疫病的折磨下险些丧生,最后才找到了驿道,跟骑骡的信使接上了头。虽然当时要去首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保证,一旦政府下令,他将去尝试一下,以便把他的发明向军事首脑作实地表演,并要亲自为他们操演复杂的阳光战战术,他等候回音达数年之久,末了,等得不耐烦了,便当着墨尔基阿德斯的面哀叹试验失败。于是,吉卜赛人表示了他那令人信服的诚实品格:退还金币,换回放大镜,另外又送给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几幅葡萄牙地图和几架航海仪器,还亲笔书写了一份关于修士埃尔曼的研究成果的简明提要,让他学会使用观象仪、罗盘和六分仪。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在长达数月的雨季中闭门不出,躲在住宅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免得别人打扰他的试验。他完全抛开家务,整夜整夜地观测星辰的移动。为了获得测定正午点的正确方法,他差一点中了暑。当他能熟练地操作仪器时,他对空间有了认识。这使他足不出户就能泛舟神秘之海,漫游荒漠之地,还能跟显贵要人交往。正是在那时,他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独自在家中晃悠,对谁也不理睬。与此同时,乌苏拉和孩子们却在菜园里胼手胝足地管理着香蕉、海芋、丝兰、山药、南瓜和茄子。不久,也没有任何预兆,他突然中断所迷恋的工作,变得神志颠倒起来。连续几天他象着了魔似的,低声咕叨着一连串惊人的猜测,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直到十二月的某个星期三午餐的时候,他才一下子卸脱了那折磨他的包袱。孩子们也许终生难忘父亲那天坐在饭桌上首时那副威严神态。长期的熬夜和过度的思索搞垮了他的身体,他发着高烧,抖抖索索地向他们透露了自己的发现:

  “地球是圆的,象一个橘子一样。”

  乌苏拉再也忍不住了。“你要发神经病,就一个人去发,”她吼叫着,“别拿你那吉卜赛式的怪想法往孩子们脑袋里灌!”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听后无动于衷。他妻子一气之下把他的观象仪摔在地上打得粉碎,可是他没有被妻子的狂怒吓退,重新造了一架。他还把村里的男人都召集到自己的房间里,用谁也听不懂的理论向他们论证:只要一直朝东方航行,最后就能返回出发地点。全村的人都认为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已经精神失常。这时,墨尔基阿德斯来了,这才把事情搞清楚,他当众夸赞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的才智,说他仅凭天文估算便创造了一种理论。虽然这种理论在马贡多至今尚无人知晓,但已经为实践所证明。为了表示钦佩,他赠给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一份礼品:一间炼金试验室。这对村子的未来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那时节,墨尔基阿德斯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衰老了。他头几回到村里来的时候,看起来和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年龄相仿。但是,后者还保持着非凡的气力,能揪住马耳朵把一匹马摔倒在地,而这位吉卜赛人却好似被一种痼疾毁坏了身体。实际上那是他在无数次环球旅行中屡染怪病的结果。他在帮助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布置炼金试验室时对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说,死神到处追逐他,嗅着他的行踪,但还未决定给他最后一击。他是一个逃亡者,躲避着一切危害人类的灾祸病害。他曾患过波斯糙皮病、马来亚群岛坏血病、亚历山大麻风病、日本脚气病和马达加斯加鼠疫,还经历过西西里岛地震和麦哲伦海峡集体罹难,总算死里逃生。这个自称掌握了诺斯特拉达姆斯[2]的密码的怪人,是个愁容满面、郁郁寡欢的人,长着一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亚洲人的眼睛。他戴着一顶又大又黑、活象乌鸦展开的翅膀似的帽子,穿着一件好象穿过几个世纪、已经发绿的天鹅绒背心。虽然他有无穷的智慧和神秘的外表,却有着凡人的品性和俗子的素质,这使他陷在日常生活的琐碎问题之中。他苦于年老多病,忍受着不屑一提的经济拮据。很久以前他就失去了笑容,因为坏血病夺走了他满口牙齿。在他披露个人隐私的那个闷热的中午,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确信,这是两人之间的伟大友谊的开端。孩子们对他的神奇故事惊讶不已。当时只有五岁的奥雷良诺一辈子都会记得那天下午看到的这个吉卜赛人的模样。吉卜赛人面朝着闪耀着金属光芒的窗户坐着,用他风琴般深沉的嗓音启示着人们脑海中最愚昧的角落。天气炎热,他两鬓流着油汗。奥雷良诺的哥哥霍塞·阿卡迪奥后来把吉卜赛人的美妙形象作为传世的回忆,讲述给后辈们听。乌苏拉则相反,她对那位客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她走进房间的时候,正巧墨尔基阿德斯失手摔破了一只二氯化汞的瓶子。

  “这是魔鬼的气味。”她说。

  “不,绝对不是,”墨尔基阿德斯纠正说,“有人证实魔鬼有股硫磺味,可这只不过是一点儿升汞罢了。”

  墨尔基阿德斯总是循循善诱的。他对朱砂的魔鬼习性作了一番博学的解释,但乌苏拉不理他那一套,她带着孩子祈祷去了。从此,那股呛人的气味伴随着墨尔基阿德斯的形象,一直留在她的记忆之中。

  不算一大堆烧锅、漏斗、曲颈瓶、过滤器和搅棒,这个初创的炼金试验室是由一根粗制的水管、一只仿照哲人之蛋制成的长颈玻璃试管和一个由吉卜赛人按犹太人马利亚的新式三臂蒸馏锅的说明书制作出来的蒸馏器组成。此外,墨尔基阿德斯还留下了分属七个星球的七种金属样品,摩西[3]和索西莫斯[4]的倍金术配方,还有一套炼金术祖师的笔记和炼金图,谁能看懂它就能造出点金石来。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见倍金术配方很简单,就被迷住了。他一连几个星期都在讨好乌苏拉,要她答应把金币挖出来。他对她说,能把黄金成倍增加,就象可以把水银分成几份一样。乌苏拉和往常一样,拗不过丈夫,又让了步。于是,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把三十枚金币投进了烧锅,跟铜屑、雄黄、硫磺、铅等一起熔化。然后,他把熔化物全部倾入蓖麻油锅里放在烈火上煮,熬成一种粘稠、刺鼻的糊状物。这东西不象美妙的黄金,倒象是劣质的糖浆。在危险的、弄得焦头烂额的蒸馏过程中,又添进了七种星球金属冶炼,后来又放在水银和塞浦路斯石矾中加工,再投入猪油(因为没有萝卜油)中煮熬,最后,乌苏拉的这笔珍贵的祖产变成了一团粘在锅底里挖不下来的锅巴。

  当吉卜赛人再次来到这里时,乌苏拉早已部署好,让全村人反对他们。但是,人们的好奇心胜过了恐惧,因为这次吉卜赛人操起各种乐器,大吹大擂地走遍了全村,喧闹之声震耳欲聋。那个招揽生意的人宣称,他们要展出纳西安索人[5]最神奇的发明。这样一来,人们都涌向帐篷。他们花一个生太伏[6],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康复的、没有皱纹的、长着一副崭新锃亮的牙齿的墨尔基阿德斯。人们还记得他从前被坏血病毁坏的牙床、松弛的腮帮和干瘪的嘴唇,现在看到这个吉卜赛人超凡的能力,不禁惊讶万分。当墨尔基阿德斯把镶在牙床上完整无损的牙齿摘下来向人们展示时,惊愕又变成了恐惧。吉卜赛人只让大家看了一眼——一瞬间,他又恢复了以往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随即又装了上去,并且用失而复得的青春活力朝大家微笑。此刻,连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也感到,墨尔基阿德斯的知识渊博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了。但是,当吉卜赛人私下告诉他假牙的原理时,他又感到由衷的兴奋。他觉得这玩意儿既简单又奇妙,于是一夜之间对炼金术失去了兴趣。他的情绪又变坏了,从此不再正常进食,整天在屋子里转悠。“世界上正在发生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他对乌苏拉说,“就在那边,在河对岸,就有各式各样神奇的机器,可我们还在过着毛驴似的生活。”那些从马贡多一建村就认识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的人,对于他在墨尔基阿德斯的影响下所起的变化感到惊讶。

  当初,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是个年轻族长,他指挥播种,指导牧畜,奉劝育子。为了全族的兴旺,他跟大家同心协力,还参加体力劳动。因为从建村起他家的房子就是全村首屈一指的,所以后来其他人家都仿照他家的式样进行整修。他家有一间宽敞而明亮的大厅,饭厅座落在一个平台上,周围是鲜艳的花朵。有两间卧室和一个院子,院子里栽了一棵大栗树。还有一个管理得很好的菜园和一间畜栏,畜栏中羊、猪和鸡和睦共处。家中和村里唯一禁养的动物是斗鸡。

  乌苏拉跟她丈夫一样勤俭能干。这个意志坚强的女人身材瘦小,好动而严肃。在她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听到她唱过歌。每天从清晨到深夜,她无所不至,好象到处能听到她那印花布裙的柔和的窸窣声。幸亏有了她,那夯结实的泥地、没有粉刷的土墙和自制的木器家具总是那样干净,那些放衣服的旧木箱总是散发出淡淡的甜罗勒的清香。

  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是村子里前所未有的最有事业心的人。他安排了全村房屋的布局,使每座房子都能通向河边,取水同样方便。街道设计得非常巧妙,天热的时候,没有一家比别人多晒到太阳。短短的几年里,在马贡多的三百个居民当时所认识的许多村庄中,马贡多成了最有秩序、最勤劳的一个。那真是个幸福的村庄,这里没有一个人超过三十岁,也从未死过一个人。

  从建村时起,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就架设陷阱、制作鸟笼。不久以后,不但他们家而且在全村人的家里都养满了苇鸟、金丝雀、食蜂鸟和知更鸟。那么多不同种类的鸟儿啾啾齐鸣,真是令人不知所措。乌苏拉只好用蜂蜡堵住耳朵,免得失去对现实生活的感觉。当墨尔基阿德斯部落第一次来马贡多推销专治头痛的玻璃球的时候,人们感到惊异的是他们怎么会找到这个湮没在沉睡的沼泽地中的村庄的,吉卜赛人道出了真情:是小鸟的歌声为他们指的路。

  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的社会创造精神不久就烟消云散了,他被磁铁热、天文计算、炼金梦以及想认识世界奇迹的渴望迷住了心窍。富有闯荡精神的、整洁的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变成了一个外表怠惰、衣着马虎的人。他胡子拉碴一大把,乌苏拉费了很大的劲才用菜刀给他收拾干净。有人认为他中了某种妖术。但是,当他把伐木工具扛在肩上,叫大伙儿集合起来去开辟一条小道,以便把马贡多同伟大的发明联系起来的时候,就连深信他已经发疯的人也丢开了活计和家庭,跟着他去了。

  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对本地区的地理情况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东面是一道难于通过的山脉,山那边是古城里奥阿查,从前——据他祖父奥雷良诺·布恩地亚第一对他说——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7]曾在那里用炮弹猎鳄鱼取乐,然后在猎到的鳄鱼里塞上干草,缝补好后去献给伊丽莎白女王。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在年轻的时候,和他手下人一起,带上妻儿和家畜,还带了各种家用器具,翻过山脉来寻找出海口。但是,经过了二十六个月,他们放弃了原来的打算。他们建立马贡多是为了不走回头路。他们对那条路不感兴趣,因为它只能把他们带往过去。南面是许多终年覆盖着一层浮生植物的泥塘和广阔的大沼泽。据吉卜赛人证实,沼泽地带无边无沿。大沼泽的西部连着一片一望无际的水域。水域中有一种皮肤细嫩、长着女人的脑袋和身躯的鲸类,它们常常用巨大的乳房诱惑水手,使他们迷失航向。吉卜赛人在这条水路上航行了六个月,才抵达有驿站的骡子经过的陆地。据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判断,唯一有可能通向外界文明的是向北去。于是,他用伐木工具和狩猎武器装备曾经跟随他建立马贡多的人们,把定向仪和地图装进背包,轻率地开始了冒险。

  开头几天,他们没有遇到什么了不起的障碍。他们顺着砾石累累的河岸走到几年前发现那副武士盔甲的地方,从那里沿着野橘林间的一条小道进入大森林。一星期以后,他们宰了一头鹿,烤熟后只吃了一半,把另一半腌了,放着以后几天吃。他们想用这个办法,把不得不连续吃金刚鹦鹉的日子推迟一点,因为那蓝色的鸟肉有股涩口的麝香味儿。以后的十几天中,他们再也没有见到阳光。地面变得松软潮湿,宛如火山灰一般,地上的植物也越来越阴森可怕,禽鸟的鸣叫和猴子的吵闹声越来越远,四周变得凄凄惨惨的。远征队的人们置身于这个在原罪之前就已存在的、潮湿而寂静的天堂之中,靴子陷在雾气腾腾的油泥淖里,手中的砍刀把血红的野百合和金黄的嵘螈砍得粉碎。对远古的联想使他们感到压抑。整整一个星期中,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的肺部忍受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一个个象梦游病人似的,借助着萤火虫微弱的闪光,在这恶梦般的天地中行进。他们不能往回走,因为有一种新的植物转眼间就会长大起来,不一会儿就会把他们边走边开的小路封闭了。“没关系,”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总是那样说,“最要紧的是不要迷失方向。”他一直手不离罗盘,带领手下人朝着看不见的北方走去,直到离开这个中了魔法的地区。那是一个阴暗的夜晚,没有星光,但黑暗之中却充满着一股清新的空气。被长途跋涉拖得精疲力尽的人们挂起了吊床,两星期来第一次睡得很酣。翌日醒来,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大伙儿惊得一个个目瞪口呆。在他们面前,在静谧的晨辉中,矗立着一艘沾满尘土的白色西班牙大帆船,周围长满了羊齿和棕榈。帆船的左舷微微倾侧,完好无损的桅樯上,在装饰成兰花的绳索之间,悬挂着肮脏的帆幅的破片。船体裹着一层鮣鱼化石和青苔构成的光滑外壳,牢牢的嵌在一片乱石堆里。整个结构仿佛在一个孤独的、被人遗忘的地方自成一统,杜绝了时间的恶习,躲开了禽鸟的陋俗。远征队员们小心翼翼地察看了船体内部,里面除了一片茂密的花丛外空无一物。

  大帆船的发现标志着大海就在近处,这使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的那股闯劲一下子摧垮了。他认为,自己寻找大海,历尽千辛万苦就是找不到,不去找它,却偏偏碰上了。大海是一个无法克服的障碍横在他的前进路上,这是调皮的命运对他的嘲弄。许多年以后,这里成了一条定期的驿道,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也从这一地区经过时,看到这艘帆船只剩下一具烧焦的龙骨,在一片虞美人花地中。这时,他才相信这一段历史并非父亲杜撰的产物。他想,这艘大船怎么会深入到陆地这块地方来的呢?然而,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又经过四天的路程,在离大帆船十二公里处看到大海的时候,却并没有去提这个烦人的问题。这片灰色的、泛着泡沫的、肮脏的大海不值得他去冒险,去为它作出牺牲,面对着这片大海,他的梦想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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