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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之泉》内容简介

二战下的德国,怀着私生子的玛格丽特住进纳粹设立的“生命之泉”收容所,并答应了研究不老不死,并对艺术怀有无比偏执的爱的医师——克劳斯的求婚。

但在战火激荡之下,玛格丽特渐渐开始害怕言行愈发疯狂的克劳斯。

而最终,她亲眼见到了人间地狱……双头去势歌手、沉眠在古堡中的名画、人体实验……爱与恨,美与丑,天堂与地狱两相交织,在这本书里最终化作一根捆绑魔狼芬里尔的魔法绳索。

作者简介

皆川博子,1930年生于旧朝鲜京城府(今韩国首尔),东京女子大学英语系肄业。

1973年以《卡迪亚之夏》获小说现代新人奖,此后创作以悬疑、幻想、历史、时代小说为主。

曾凭《壁巡回演出杀人案》获得第38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时代小说《恋红》获第95届直木奖,幻想小说集《蔷薇忌》获第3届柴田炼三郎奖。而探讨了神话、种族、家族、艺术等各种问题的本书于1997年《周刊文春》推理小说BEST10选拔中位列第一,获第32届吉川英治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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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评论:

一九四三年

我想起了“唱歌的城墙”。

那座城堡就建在环抱村庄的群山之中。把耳朵贴到城墙上,有时能听见孩子的歌声。据说听过的人既有交好运的,也有受诅咒的。而给我讲这个故事的人……我想,应该是我的外婆。

被遗弃在森林里的孩子、被继母丢进锅里煮熟的孩子、在月光下变成狼的男人、打了母亲后手臂变成铅块的男人……年幼的我,听外婆讲过许多故事。

把外婆的故事串起来,足以横跨几千年的时光。

在很久、很久以前,外婆说众神中有一位叫洛基的,和女巨人生了三个小孩。

最大的孩子是狼,名叫芬里尔。老二是蛇,名叫约林格尔1。小女儿则是上半身活着,下半身死去的海拉。

有预言说,当世界迎来终结,在众神与巨人族最后的战役之中,芬里尔将会吞噬身为战神和风暴之神,同时也是万物之父的主神——奥丁。而奥丁会因此死去。

众神惧怕这个预言,所以他们不得不束缚凶暴的芬里尔。他们铸造铁链,对芬里尔说:

“你和这条铁链一样强韧吗?”

“当然是我更强,比它强得多!”狼瞥了一眼锁链,回答。

众神把铁链捆在狼身上。狼在地上站定,咆哮一声,铁链立刻被挣断了。

众神又准备了比先前那条坚固数倍的铁链。

“你和这条铁链一样强韧吗?”

“当然是我更强!”

狼使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铁链应声四分五裂。

于是众神命令地下的侏儒,锻造能够捆住芬里尔的东西出来。

侏儒们用了六种材料,造出一条绳子。

这个故事我听外婆讲过很多遍,所以能轻松背出那六种材料的名字。

猫的脚步声、女人的胡子、群山的低语、黑夜的爪痕、鱼的呼吸、鸟的影子。

那是一条多么纤弱的绳子啊,就像用细丝拧出来的一样。

“你和这条绳子一样强韧吗?”

狼起了疑心。那绳子看着细,却八成是用坏主意和诅咒做出来的,我才不想以身犯险呢。

“如果你没挣断它的话。”众神说,“我们会帮你解开的。”

芬里尔不相信,众神却嘲笑它是胆小鬼,它一听就生气了。

“竟敢说我胆小?有种就来捆我啊。但是捆的时候,为了证明你们会信守诺言,你们之中要有一个人把手放进我的嘴里。”

众神听后面面相觑。

接着其中一个慢慢举起手,伸进芬里尔大开的口中。

这位勇敢的神,名叫提尔。

那条绳子紧紧嵌进狼的皮肉里。狼低吼着,咬紧牙关。上下的獠牙刺穿了提尔的手臂,提尔的血灌了狼满嘴。

众神笑得开怀,他们把狼捆得更加严实。狼蜷缩成团,满地打滚,发出痛苦的呻吟。可它越是挣扎,身上的绳子就捆得越紧。

只有提尔没笑。

手臂被狼死死咬着是很难笑出来的,就算是神也不例外。外婆说。

众神给捆绑芬里尔的绳头接上一条铁链,用它穿过一块巨大的圆石,埋入地底,又在上面压了一座大山。

芬里尔恨得咬牙切齿,它拼命挣扎,把还滴着鲜血的嘴张得老大。一位神见状,趁机拔剑捅进它的上颚,又把剑柄深深嵌进下颚之中。狼再也闭不上嘴了,血还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溢出来,最终流成了一条河。外婆说,这河的名字叫“期待”,故事到这里便宣告结束。

接着她给我讲“会唱歌的城墙”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茨冈人的孩子,他的嗓音特别好听,而且非常擅长唱歌。

——茨冈人。外婆说,在各个国家被称作吉卜赛人、金加利人或塔诺人的他们,称呼自己的族群为辛提或者罗姆人。

她继续讲故事:那孩子的声音比悦耳的银铃还要通透,像水车上飞溅的水珠一样轻盈,又像是用蜜糖凝成的丝线,缠绕在每一个听到的人心尖上。孩子的父亲贱卖了他。可是神奇的是,年岁渐长,这孩子却并没有失去他似银铃、似水珠、似蜜糖的嗓音。有着孩子嗓音的男人渐渐老了,成为一名圣职者,他把自己关在城堡的塔楼里闭门不出。如果把耳朵贴在城墙上,有时能听到优美的歌声。可是,这座城堡究竟在哪里,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当时外婆……应该是这么说的。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冈特听,他听了便说那是他的城堡。那个夏天我五岁,时年八岁的冈特在我眼中显得格外成熟。我和冈特一起去了那里。

我的记忆只有零零碎碎的片段。塔里那个小小的房间,就像图画一样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待在房间里的人,只有穿黑袍的圣职者和我自己,不知为什么冈特不在。年老的圣职者脸上是层层叠叠的皱纹,从中露出一双像沼泽一样发出暗淡光芒的黑眼睛。他开口唱歌,嗓音高得像个孩子。然后他伸出皱巴巴的双手,把一条链子挂在我胸前,链子上吊着野兽的牙齿。那是芬里尔的牙。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就是我的记忆。可是去年秋天,又见到十三年不见的冈特时,他却矢口否认。“我并没有去过什么城堡啊”,他说。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事呢?

肯定是因为那清冽的童高音。不知它究竟从哪里传来的。听上去,简直不像是窗外,而是从墙壁里……我都产生错觉了。

我看向敞开的窗。窗外是辽阔的麦田和菜田,几栋红瓦白墙的农舍点缀其间。农妇们弯着腰,埋头收割甘蓝菜。她们拨开甘蓝肆意生长的强韧老叶,用镰刀割下一颗颗水嫩的叶球。

直到昨天,天空还笼罩着冬日的阴霾,甚至前些日子还下过雪,今天却罕见地放晴了。毒辣的日光恍如盛夏,照得小巧的教堂塔尖闪闪发光。不时灌来的风虽然依旧凛冽,却也不至于冻住人们的肺管。四月已经过半。在南边与我们隔着一片山岳的意大利,应当已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了。但德国没有和煦的春天,这里永远只有沉默的寒冬和试图与之拮抗的盛夏。枯槁的马栗枝条上缀有淡绿色的颗粒,如果明天也这样晴,它们就能在一日之间抽出一两厘米的嫩芽,但寒潮很快又会卷土重来,对它们施以无情洗礼。

我让自己全心投入那澄澈的歌声之中。

这里的每一天,原本都充满了婴儿的啼哭,孩童的欢闹,争吵,叫喊,看护们的怒吼……等等各式各样的喧嚣。

是我听错了吗?还是产生了幻觉?不是的,那确实是人的嗓音。优美的高音直入九霄,仿佛音域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极限。

我没听错。因为我身旁正在文件上奋笔疾书的维瑟曼博士,也抬起头侧耳聆听。

克劳斯·维瑟曼是这家机构的最高责任人。由于又矮又瘦,他看起来很文弱。这身高,实在达不到党卫军最低一米八零的入队要求,或许是被特批进队的?他的颧骨棱角分明,被凹陷的两颊衬得分外惹眼,扁平的鼻翼又生得很粗野,导致他的相貌丑陋极了。可是在他宽阔的额头下,那双下陷的灰色小眼却令我印象深刻。我对他的印象不坏。那双眼睛应该只看得到他自己想看的东西,比起外界,他更倾向于关注自己的内面。现在眼睛被眼皮盖住了。维瑟曼听歌声听入了迷,整个身体柔软地瘫在椅子上。

我还不曾与他共度多少时光,足以让我们亲密到在这个时候交换只言片语。这里是施泰因赫灵村,位于慕尼黑市以东三十多公里处。四天前,我才刚从慕尼黑的公寓搬进这家霍格兰产院。对他而言,我不过是数量众多的孕妇之中的一员。

霍格兰产院,属于纳粹设立的“生命之泉”计划。

生命之泉是个专为未婚先孕的女人设立的组织,旨在给她们提供安心产子的荫庇。提案人正是党卫军最高长官——海因里希·希姆莱。

如果这些母亲无力抚养她们产下的孩子,婴儿将被送到附属机构,最终由有收养意愿的党卫军家庭收养。除德国境内,在波兰、法国东部、德国的各个领地,以及帝国委员管区、军政地域等等,也设有多家属于“生命之泉”计划的机构。

元首想要国家的孩子,越多越好,贞操观念被国家的力量拉下了“美德”的宝座。副元首鲁道夫·赫斯甚至公开发表演说,要求女人跳出婚姻制度的桎梏,多多生育——“女人该完成的第一项义务,就是为国家诞下健康且血统纯正的婴儿。”

国家会授予生育四到六个孩子的母亲青铜十字章,七到八个授银十字章,超过九个则是金十字章。

我在慕尼黑的书店里打工时,老板娘常把青铜十字章和写有“孩子让母亲成为贵族”字样的蓝色绶带骄傲地别在胸口。来店里买书的学生取笑她,说这是“兔子章”,每当此时,老板娘总会动了真怒,威胁他们要向盖世太保告密。

兔子产仔就像排粪,扑簌簌地一次下来许多。像兔子一样生育的母亲能获得许多好处,补助、津贴……国家甚至会“分配”几个被从波兰、捷克、俄罗斯等地强制迁来的女人给她们当女仆,使她们免除家事烦扰,专心投入生育。这是来自政府的关照。

我才不要整天只知道生孩子呢——当时我和学生们一起偷偷笑话她。我并不算是一个反政府主义者,只不过随口附和那些学生对政策的冷嘲热讽罢了。

就算不是坚定的反纳粹主义者,学生们也常把元首等党内要人编成讽刺小曲取乐。我也曾无忧无虑地跟他们一起唱过:

叫他们生娃呀,学学元首

过日子得简朴,看看戈林

人要精忠报国,瞧瞧赫斯

何谓保持沉默?问戈培尔

其中有些学生爱国意识很强,我跟他们的关系也很好。

自从得知我必须独自生下孩子,再独立把他养大后,我首先考虑的方案就是回故乡贝希特斯加登生活。但是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而且贝希特斯加登的人们和其他南巴伐利亚州的村民一样,全都是天主教徒。为了确保将来兵源充足,以希姆莱为首的一众纳粹高官干脆无视了伦理道德,但无论他们如何嘉奖多生多育,在贝希特斯加登的天主教徒看来,那就是无比可耻的行为。指望他们多多包涵是不可能了,孩子将和我一起沐浴在他人的责备和指指点点之下。要光是些素昧平生的人也还好,可村子里所有人都是老相识。到时候会迎头飞来多少干涉、操心甚至谴责,我已经能想象到了。

如果住进“生命之泉”管辖的产院,会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哪怕我未婚生子,也不会被视为罪犯。不过,关于“生命之泉”一直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传言。

比如,说它是“党卫军的配种场”。他们在这里让女人怀孕,并相应支付一些报酬。据说,这里还会收容一些德国士兵在北欧德占地区跟当地女人生下的小孩,把他们以德国人的方式养大后送去党卫军家庭做养子,之类的。

人们认为住进“生命之泉”的女人不守妇道,私生活不检点。我迷茫了许久,最终得出结论:怀上自己爱人的小孩,到底有什么淫乱、不道德的呢?

德国以闪电战快速制伏波兰,次年又打赢了法国。我们本以为战争很快就要告终,谁知活生生拖成了长期战。如今已是开战后第四个年头,敌机的轰炸攻势猛烈。我打工的书店被B17战斗机发射直击弹炸毁的当夜,我恰好不在家中,虽然因此逃过一劫。可是,如果天主手里真有一杆公平的秤,那么比起店主一家,肯定更愿意把死亡的命运分配给我。店主夫妇以及他们的六个孩子从来没缺席过任何一场周日弥撒。而那一天,八个人没有一个生还。

失去工作和住处之后,我眼前只剩下唯一的选择了……

布里姬忒·卡芬从文件柜里取出一捆病历卡,晃了晃她眼看要撑破裙子的腰。她总爱摇晃她的腰。

布里姬忒在这里生下孩子,送养之后以无证看护的身份留下来工作。这家机构里包括看护长保菈·赫斯拉在内,仅寥寥数人拥有从业资格,剩下全是像布里姬忒或我一样的无证看护。

这里拥有五十张产妇床位和一百零九张婴儿床位,在克劳斯·维瑟曼博士手下工作的职员总计约四十人。其中二十来名由医师、保菈·赫斯拉看护长、有证或无证的看护人员、保姆等等组成,剩下便是厨娘、清洁女工、打杂的男仆和园丁,几乎都是外来的寄宿工。住在当地的人们厌恶“生命之泉”,不愿意来这里工作。

我望向天空,细细品味难得的悠然闲适。这里不仅能晒到很舒服的阳光,还不必听敌机引擎的轰鸣声。如果我还在慕尼黑,头顶这片万里无云的青空就会很可怕了。且不说中央车站、圣母教堂、新市政厅、巴伐利亚国家剧场这些显眼的地标建筑,就连马路上的自行车,甚至扛着食物袋子快步归家的人们,在轰炸机飞行员的眼里,看得都是一清二楚的。

“敌人的飞机绝不可能飞进德国领土,倘若有一架飞机飞进柏林,我就不叫赫尔曼·戈林,改叫‘迈耶2’!”戈林元帅夸下海口,最终依然被人嘲为男仆。不仅柏林,科隆、汉堡,连纽伦堡都没能幸免。夜晚是英军的“雷电”3,白天又有美军的波音B17“空中堡垒”和联合飞机公司的B24“解放者”等等四发重型轰炸机大队一刻不停地投下炸弹。鲁尔工业区由此彻底沐浴在执拗的大范围轰炸之下。每次遭到轰炸,总有精悍的梅塞施密特战机英勇突入轰炸机大队,承受机枪子弹猛烈的洗礼。威武似城寨的防空塔上装载的高射炮喷火迎敌,尽管它们给敌军造成不小的损失,仍然阻止不了城镇渐渐在烈焰之中化为废墟。

去年九月和今年三月,慕尼黑先后遭受两次大型空袭,小规模的空袭已是家常便饭了。

北美战区,隆美尔元帅率领的装甲师团已然覆灭,东部战区的保卢斯将军在斯大林格勒宣告投降。斯大林格勒沦陷对我们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布尔什维克要来侵略我们了!

在新闻短片和电台节目里,德军是屡战屡胜的。陆军驰骋在俄罗斯的雪原上,装甲战车部队发出阵阵轰鸣,德国的潜水艇穿梭在地中海里,进行曲、爆炸声、机枪声。“……我国海军成功切断敌军运输线路……”“……经空军协助,我国陆军成功再次占据哈尔科夫……”“……我军攻陷别尔哥罗德……”

视高射炮为无物的容克斯Ju52直接侵犯敌阵上空,空中夸张地绽放出一朵朵降落伞。从天而降的猎兵队攻下坚固的要塞,投弹兵匍匐接近敌军的坦克,掷出一颗颗手榴弹。

然而每个人都察觉到,报道中“战线规模缩小,并顺利实行战术性撤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依然没人敢把“败北”“退却”这些词公然挂在嘴边。

宣传部部长戈培尔终日在电台里号召国民发动全面战争。连日出现在新闻短片、报纸头版的他,那相貌、身躯、体态、语气,亲切得仿佛他本人就站在你面前。他瘦弱的身躯像是发育不良的孩子想方设法长成大人,而那根纤细的脖颈支撑他硕大的头颅太过勉强,于是用浆得梆硬的高领圈补作支撑,看上去活像戴了一个颈椎矫正器。他的脸小而瘦削,导致丑陋的大鼻子和招风耳十分醒目,他还用特殊的义肢遮掩自己长短不一的腿。而尽管身材寒酸,可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热量,能够绑缚住我们每一个人。“败北就意味着德意志人民被奴役!”一月份,盟军在卡萨布兰卡放下豪言壮语,表示不接受除无条件投降以外的任何结果。“虽然坎尼会战输了,罗马人还是打败了汉尼拔。因为他们没有失去勇气,坚决拒绝投降。罗马就是这样得救的!”戈培尔举起痉挛的拳头,让听众为他疯狂,“现在正是证明我德意志精神的时刻。试问诸君,为了斩获最终的胜利,你们是否不畏困苦,决心跟随元首?是(Ja)?否(Nein)?”“Ja!Ja!”民众尖叫着回答他。

自我入住施泰因赫灵村的“生命之泉”育儿所已经过了四天。这四天里,警报还一次都不曾响过。

我感到,那歌声来自一个见到明亮的天空后情难自制,不由得放声歌唱的天使。除此以外,再无比喻可以形容那正在音阶巅峰自由翱翔的童高音了。歌词不是德语,似乎也不是意大利语或法语。

“太棒了,太棒了……”维瑟曼向我投来寻求赞同的目光。他的眼角微微发红。

“是谁在唱歌?”

我一个新来的自然不可能知道。

“是谁?”维瑟曼扭头去问正在查阅病历卡的布里姬忒·卡芬。

“不知道。”就这么一句简单的回答,布里姬忒也要扭动她的腰肢,声音甜得像在蜜里渍过的杏子。她妆化得太浓,几乎糟蹋了原本的美貌。即便不用眼影、睫毛膏、口红来粉饰,那张圆脸也相当有魅力,微厚的下嘴唇更含有强烈的挑逗意味。尽管初次见到她时,十九岁的我就感觉对方比我年长,但布里姬忒一向坚称自己年方十七。

维瑟曼站起来,向门走去。大概是想去找歌声的主人。

“博士——”布里姬忒娇声叫住他,“马上要给莱娜做处理了。”

“你来负责。”

他走了,就像听到罗蕾莱的歌声后浑然忘我的船夫。

“你觉得他多大了?”确定脚步声远去后,布里姬忒问我。

“四十……来岁?”

布里姬忒不加掩饰地笑了笑:“真可怜,他才二十九!而且还单身,没被军队抢走的年轻男人多难得啊。你别看他那样,他可是维瑟曼联合企业的大少爷。”

“你说的是那个维瑟曼吗?”

无人不知已故的维瑟曼联合企业创始者——约瑟夫·维瑟曼的大名。他生于鲁尔盆地的埃施韦勒,从一家小小的铁环轧钢厂开起,最终成为一代大企业家。

“据说他是约瑟夫·维瑟曼的曾孙辈,虽然不是直系。不过传说约瑟夫·维瑟曼本人就矮得像个侏儒,这不是遗传么?”

歌声添上了钢琴伴奏。

“会不会是维瑟曼博士在弹?”

“那还用说嘛,他就是个乐痴!楼下食堂里的那架大钢琴,是谁让人抬来的?还不就是他。”

克劳斯·维瑟曼是那种——成功人士的家族里常常出现的,热爱艺术的苗裔吗?那种人尽管自己不受艺术之神眷顾,对艺术的憧憬却比常人强上一倍。我回想起先前他眼角的泪花。

布里姬忒从成捆的病历卡里抽出一张放在桌上,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

这个房间里摆有各式各样的测量仪器。身高计和体重仪自不必说,很多仪器如果没有布里姬忒在旁解释,我根本想象不到它们的用途。

比如装有两条前端弯曲,呈放射状向外打开的金属棒的仪器。据说这是测量头部形状用的。还有一样东西,看上去就像缝纫包里的丝线颜色卡,但那些从细长卡板上垂下来的东西都是头发。它们的色彩有微妙的区别,从浅金色到耀眼的黄金色,红发、褐发、灰发,甚至连漆黑的头发都一应俱全,每种头发都有编号。“这都是真人的头发。”布里姬忒自豪地告诉新来的我,像展示她自己的藏品。

当布里姬忒打开那只长二十厘米,宽十厘米,高约十厘米的金属箱子时,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箱子较短的一边装有合页,正好可以把它纵向对半掀开,里面装着两列眼球。因为猜到布里姬忒想看我惊讶的反应,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波澜不惊,也立刻就发现这些都是义眼。就像头发有许多颜色,义眼的虹膜也同样五彩缤纷。虽然茶色、黑色都有,但蓝色种类最多。从空洞的水蓝,到仿佛暴风雨前深沉的湖水一般浓烈而昏暗的青蓝。布里姬忒让我照镜子,举起义眼在我脸旁比对虹膜的颜色。“你嘛……该是这种吧。”她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她不太满意我的反应。

门外轻轻响起犹豫的敲门声。

“请进。”布里姬忒应道。

黄铜门把手旋转,漆成白色的铁门吱呀作响,被人推开。

一名少女伏着眼犹犹豫豫地进门,光彩夺目的金发让我一阵目眩。

瞥了一眼,我立刻感到自己应当见过这个孩子。在记忆中翻找一番后,我想起来了,是大约两周前的事。不对,那时候见到的女孩虽然和她很像,但应该比她年幼。不过两人长得太像,说是姐妹也完全有可能……

如果解开她的麻花辫,一定会掀起一阵金黄色的波浪。那美丽的蓝色眼眸世上简直找不出第二双。白皙透明的肌肤,仿佛血管里流的是牛乳和蜜糖。过于纤细的鼻梁和有些尖锐的下巴在蓝瞳的魅力之下都算不上什么。她身材高挑苗条,穿一件水珠图案的女式衬衫,丰满的胸脯描绘出柔和的曲线,跟纤细的脖颈格格不入。腰身细得像蜜蜂,裙下则是一双富有弹性的腿。我自己也是金发眼,可一站在这名少女面前便自惭形秽,只觉得自己的金发不是足金,蓝眼不够纯粹。

她的脖颈和右手腕都有一圈白色痕迹,像是完美艺术品上粗心大意的瑕疵。

我用指关节敲敲桌子,试着引起少女注意。少女虽然抬眼,可就算见了我,她的表情也纹丝未动。那淡漠的目光穿过我的头顶,而后再度回落到地板上。我能看出来的,只有少女现在非常紧张,以及她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美貌。她缺乏美少女身上常见的傲慢。

我看了看桌上的病历卡。

“莱娜·艾伯特,年龄:10”

十岁……真看不出来。她起码有十五岁吧?

我见过的那个女孩……我在记忆里寻找她的身影。十岁……对,感觉差不多是十岁的体型,而不是眼前这么成熟的肉体。

“这孩子真的才十岁吗?”我指着数字,布里姬忒意味深长地笑笑,点点头。

我继续阅读病历卡上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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