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地》Epub-Pdf-Mobi-Txt-Azw3 下载在线阅读

 今日重点推荐《流俗地》Epub-Pdf-Mobi-Txt-Azw3 下载在线阅读

 

作者:黎紫书

 

内容简介:

 

1.《流俗地》的“流俗”顾名思义,意指地方风土、市井人生。这个词也略带贬义,暗示伧俗不文,下里巴人的品味或环境。黎紫书将锡都比为流俗之地,一方面意在记录此地的浮世百态,一方面聚焦一群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人物。这些人的先辈从唐山下南洋,孑然一身,只能胼手胝足谋生。上焉者得以安居致富,但绝大多数随波逐流,一生一世,唯有穿衣吃饭而已。黎紫书更关心的是女性的命运,这一向是她创作的重心。要为这些人物造像,写出她们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2.古银霞天生视障,但她自己和周遭家人亲友似乎不以为意。生活本身如此局促,老老实实过日子都嫌捉襟见肘,谁有余力刻意照顾她怜悯她?但也因此,银霞和组屋周围邻居打成一片。她没有什么学识,但自有敏锐的生活常识;她没有社交生活,却也自然而然的有了相濡以沫的同伴和朋友。一次出游,一场谈话,一碟小吃,一只小动物的出没都足以带来令人回味的喜悦与悲伤。银霞的成长没有大风大浪,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却带来此生最大的惊骇与创伤。即使如此,她还是熬了过来,最后迎向生命奇妙的转折。

 

3.《流俗地》以马来西亚锡都,被居民喊作“楼上楼”的小社会拉开序幕。讲述其中市井小民的俗务俗事,迂回曲折的情节,仿佛召唤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小事。

 

4.在“楼上楼”的他们如风中之烛,看似脆弱实则强韧,一旦离开,便流落于人海各自漂流;仿佛走的那一日也意味着困境已渡,人生到了宽敞地,再不需要人相濡以沫。作者融合热带国度的风土民情、政治时局,人们追忆往事,每翻开一页象是自己被时光推到了局外,旁观着当年的自己。

 

5.这里的雨下得频繁,人生不少重要的事好像都是在雨中发生。那些记忆如今被掀开来感觉依然湿淋淋,即便干了,也像泡了水的书本,纸张全荡起波纹,难以平复。

 

6.个人命运的创伤与徙家流落,不同族群关于各自民族的身份认同与情感交融。每一种悲凉的生存底色中,都高昂着人性的倔强。每一个个体的浮沉,都渗透着作者对历史饱含关怀的回望,对现实政治有距离的观望,对海外华人民族身份的复杂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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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拉祖每周到近打河岸去搜捕钓鱼郎,也不怎么费工夫,每次捉来一对即送上八楼。最后一次他带上细辉,两人沿着近打河走了两、三公里,弄得一身泥污,除了拿回来两只翠鸟以外,还弄到了几只凶悍好战的豹虎,以及一只拿来捉弄银霞的蟾蜍。那时候细辉的身子比以前健朗不少,这么出门半天,颈背和衣衫汗湿,竟不怎么气喘,脸色还有点红润。何门方氏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安慰,便把两只钓鱼郎与药材投进沙煲,熬了药让细辉分两天服下,以后他果然不再病发,只有在两年后近打组屋发生一尸两命的跳楼事件,细辉受惊,莫名其妙地得了场急病。何门方氏以为是旧患卷土重来,再让拉祖去捉翠鸟──这一回不比从前,也许是近打河的河床越来越浅,河水越来越脏;浑水无鱼,翠鸟遂不来栖居。拉祖行了好远的路才找来一只孤鸟。何门方氏依法炮制,待药煎好,她已看出来细辉的病情古怪,心里知道那不是哮喘。 细辉一整个童年被哮喘病绑架,为此学校里常遭人笑谑,称之肺痨鬼,楼里则有人叫他孱仔辉。最终他以十只钓鱼郎换来气血,成功摆脱病魔,除了那提供方子的远房亲戚以外,拉祖总是占了最大的功劳。何门方氏因为付过酬劳(当初作药的翠鸟按件计酬,一只五元),不至于把拉祖当作儿子的救命恩人,却仍将他视为何家的贵人。小姑莲珠再赞同不过,说这种朋友百利而无一害,怎么一个“贵人”了得?简直就是福星了。 银霞知道自从拉祖捉翠鸟建功以后,就在莲珠姑姑搬走以前,细辉家里几次做大日子,都将他请回家里一起过节,把他当家人相待。银霞的父亲老古甚至为此当面嘲笑,说细辉呀你如果是个女的,你妈早把你嫁给印度仔,让你以身相许了。 * * * 注10:在马来西亚,印度裔姓名(无论男女)一般以“本人名字+父亲名字”结构,如xxx anak lelaki(之子)yyy,或xxx anak perempuan(之女)yyy。 注11:豹虎,又称为金丝猫(Thiania subopressa),为某些蝇虎科蜘蛛的俗称。台湾又称为细齿方胸蛛,在一九○七年发现并命名。 仨 那一年教育文凭考试放榜,银霞记得,拉祖成绩辉煌,连华文一科也拿了A,因而被学校大肆宣扬,媒体也十分配合,说那是本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在教育文凭考试中华文考得“卓越”佳绩的非华裔考生。国内仅有的几家中文报章都实时报导了这新闻,其中两家还特地派了记者走访巴布理发室,两旁的几个店家与当时的路经者都目睹那昏暗的小店里镁光灯一直闪个不停。过后马来报和英文报,甚至淡米尔报也及时跟进。刊出的报导中,除了拉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个人照以外,也配上他与双亲的合照。那几日银霞听得她的父亲老古说了不少酸话,形容照片里的三个人“笑得像烚熟狗头”。 拉祖自小学开始便被人叫作“状元”了,中五会考有这成绩,银霞以为是意料中事。出乎意料之外的倒是这事成了国内要闻,让拉祖一再曝光,锋头远远盖过了当年真正的会考状元。那一阵拉祖的姊姊依娜正好刚订下亲事,家里上门的亲友极多,巴布理发室的光顾者亦络绎不绝,以致近打组屋的各族人家都莫名其妙地感到喜气洋洋。 在这片喧哗和骚动之中,银霞倒是分外感觉到了细辉的沉寂。前一年考过会考后,拉祖到都城一个富贵亲戚的店里学做钱币兑换,细辉则被姑姑莲珠安排到拿督冯开的一家五金店里打工,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与拉祖形影不离。数个月后考试成绩出炉,两人虽都辞了工,但拉祖忽然成了新闻人物,有许多人要应酬,忙得不可开交,再不可少不更事。他还被安排与全国各地的会考状元一起,与首相共进午餐。拉祖与首相握手拍的合照,姊姊依娜让人放大了框裱起来,与其他嫁妆一起带到夫家。都城那做钱币兑换生意的有钱亲戚与有荣焉,也要了一张,镶在金漆雕花的厚木相框里,弄得比巴布理发室墙上的象头神迦尼萨画像更耀睛夺目。银霞问细辉,巴布没在自家的店里也挂一张吗?细辉说那怎么可能,巴布和拉祖两父子都是反对党。 银霞不过说笑而已,为的是引细辉说话,打开他的话匣子。她可没忘记拉祖从小受巴布的熏陶和影响,最崇拜的是反对党里的明星级人物卡巴尔辛格,“日落洞之虎”,还曾经带着细辉去听了一次他的政治演讲。细辉没听懂几分,回来仍吹嘘了当时的场面,说人山人海,以后几天耳朵一直“嘤嗡”的响,好像耳道里藏了一支麦克风。银霞没这情意结,倒是少年时初闻“日落洞”这地方译名,十分喜欢。拉祖问她为什么,她说这名字很有点气势和意象不是么? “它让我想起百鸟归巢,万佛朝宗。” 拉祖听得大悦,仿佛银霞这么说等于也赞美了他的偶像卡巴尔辛格;便说嗯,这名字确实配得上他。细辉忍不住笑,说你怎么这般得意洋洋?日落洞之虎又不是你爸。 后来都城的富亲戚有意栽培,给拉祖赞助了一笔奖学金,把他办到都城去升学,还让他住到他们建在半山上的豪宅里。也许是因为都城不远,与锡都只隔着两百公里的路,而且那建了许久的南北大道,据说即将全程通车了。细辉那时不觉惆怅,还一再讥嘲,说富亲戚有心招婿。“以后你只管替他们家数钞票。”直至拉祖临行在即,有个早上细辉来找银霞,与她站在门里门外,说拉祖这一去鹏程万里。“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呢,也该为他饯行吧?” 银霞以前从未听过细辉这么说话,那时她和细辉廿岁未到,总认着他是以前那个爱躲在楼梯间生闷气的少年,却第一次觉得他的话里透着人情世故,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她说好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说了忽然忆起,上一回与细辉及拉祖一起用餐,已是去年的事情。那时他们与楼上楼的许多邻居涌到莲珠姑姑家里吃百日酒,她酒后失态,醒来方知窘迫。因为怕被邻人笑话,不得已将自己冷藏在家;数月深闺,颇感厌世,就连细辉与拉祖她也避之不见。 那天他们本来约好了到鸿图酒楼,却不知怎么被莲珠知晓,下午一通电话打来,坚持要请他们三人与何门方氏到海外天,还不由分说,亲自开了车子来接。海外天在锡都是顶级饭馆,银霞和拉祖头一回光顾,莲珠特意给每人点了一碗蟹肉翅,还有黑豉油叉烧、花胶鹅掌、清蒸笋壳,以及银鱼仔炒饭,全是招牌菜。菜极好,莲珠显然常来,酒楼派了个副经理来给她打点,殷勤地喊她“冯太”,让她十分喜悦,一晚上话语笑声不绝于耳。银霞原先期待着自己与细辉作东,请拉祖吃桂花面,之后再像少年时那样,行到街角去吃糖水糕点。尔今饭局这么一摆,她变成了陪客,而且饭局上没多少机会与细辉和拉祖说话,心里感觉很不自在,也对莲珠感到莫名的厌烦起来。 这顿饭银霞吃得闷闷不乐,不仅话少,笑亦无声。细辉和拉祖夹了大鱼大肉不断往她面前的盘子上送,堆得菜汁都快溢出来了,她却都浅尝即止,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碗里的白饭。细辉意识到她不开心,身子凑前去小声问,银霞你不舒服么?银霞摇头,说我没事。 等到饭局临近尾声,拉祖向莲珠道谢,说这一顿吃得太好了,莲珠姑姑你太破费了。莲珠笑说你可是和首相一起吃过饭的人呢,你的大好前程是在那一顿饭开始的;今晚这顿饭,是我沾你的光。 银霞听了忍不住插话,说莲珠姑姑以前哪会这么说话呢?今时不同往日,说话特别的有纹有路,像官话一样,听得人好舒服。 说了这话以后,银霞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看不见各人的反应,却觉得气氛里好大一个疙瘩,像是大家都一时无语。片刻以后才听到莲珠说,银霞你也不一样了;以前你好纯朴,才不会这么说话。 “以前她还是个小孩嘛。”何门方氏说。“现在她爪子和牙齿都长齐了,不过是平日收起来,不露锋芒。人家都变成老虎了,莲珠你还把人家当小猫呢。” 莲珠开车将一行人送回近打组屋,拉祖下车后,拉着细辉和银霞,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天吧,晚一点再一起去吃宵夜。于是何门方氏独自上楼,拉祖则掏出钥匙开了巴布理发室的店门,亮灯,让细辉和银霞一起进去。尽管是熟悉不过的老地方,银霞却从不曾在巴布的店打烊后走进来,因而竟感到有点新鲜和陌生。夜间这店里没了白天的声息,没有剪刀起落开阖时“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没有巴布午睡时的鼾声,没有他与顾客用淡米尔语小声交谈,没有袖珍型收音机播放着印度歌曲和音乐;没有塔布拉,没有萨朗吉,没有锡塔琴和喷吉笛;没有人走过门外,没有人探头进来与巴布打招呼,没有人在外面给刚停好的脚踏车上锁;没有迪普蒂哼着小调走到阳光里收起她晒了一个下午的香料或小扁豆,没有她与别的妇人闲聊或与路过的印度孩子说话;没有车辆开进停车场,没有摩哆车喷出巨大的噪音行驶在外面的街上。没有了这些,巴布的店里只剩下日光灯发出高频而单调的杂音,声量奇大,像是那里有一台大机器,发出一声永无止息的吟哦。 拉祖说,银霞你在想什么呢?脸上竟有这种悲伤的神色。 我想到你走了以后,我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到这店里来了。有点难过呢。 拉祖还会回来的呀。细辉说。 银霞苦笑。真的吗?你真的觉得他会回来? 会的。这是他的家,他的父母都在这里。 银霞仍然苦笑。她说这组屋算什么呢?只是个白鸽笼。拉祖是注定要飞出去的。他飞出去才好呢,我替他高兴。 我也很替他高兴呀。细辉抢着说。刚才莲珠姑姑不是说了吗?他前程远大,这里只是个开端。 是呢,你们都前程远大,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楼上楼的。只有我,哪里都去不了,连这理发店我以后也不能来了。 细辉原来想说,你前几年不是每天都到密山新村的盲人院吗?在那里不是交了许多朋友么?可后来突然就不去了。话到舌上,无端觉得不妥,便忍住不说;嘴里分泌了一点唾液,让话溶解。 拉祖倒是说话了,他说,银霞,银霞。 什么? 告诉我,迦尼萨断掉了哪一根象牙? 银霞一怔,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她说你还拿这种小孩子问题考我,我们都不是小孩了。 所以,你记不得了?拉祖问。 她一定还记得。细辉说。 我当然记得,断了的是右牙。银霞笑。说着竖起右掌,举到胸前靠近肩膀处,是为象头神的手印。 断掉的右牙象征迦尼萨为人类作的牺牲。她说。 这么说的时候,银霞忽然忆起小时候拉祖时常与她玩这种问答游戏,有一回问到迦尼萨的断牙,她也这般作答,迪普蒂在旁大声叫好。“你看啊银霞,迦尼萨断一根牙象征牺牲呢,所以那些人生下来便少了条腿啊胳膊啊,或有别的什么残缺的,必然也曾经在前世为别人牺牲过了。” 这一番话让银霞大为震撼,如雷贯耳,又像头顶上忽然张开了一个卷着漩涡的黑洞,勐力把她摄了进去,将她带到一个前所未闻的,用另一种全新的秩序在运行的世界。一旁的拉祖和细辉也瞠目结舌,陷入沉思。 坐在理发椅上看报纸的巴布忽然转过身来,用淡米尔语对妻子说,你胡说什么呢?她只是凡人,不是象神。 “她若是象神,她身边那男孩就是前世跟过来的一只老鼠了。”巴布说了折起报纸,银霞听见他跳下理发椅,脚上穿的橡胶拖鞋“叭哒”一声落地,往事便在这儿熄灭。 日光灯仍然噪音不断,银霞回过神来,说拉祖啊,这儿还有象棋吗?我们三个好久没一起下棋了。 拉祖说当然有啊,便从店中的小柜子里找出两盒棋具来,给了细辉一套,两人在桌子上各自将棋盘摆好。银霞坐在两人之间,仍然像以前那样,由她的红棋先走。她微微抬起头,两手扣着置于桌子边缘。细辉顺着她的颈项与下颚的线条投去目光,觉得她正与墙上的象头神对视,仿佛出战前请求天启,神情庄重得像在进行什么宗教仪式。 准备好了吗?银霞问。 准备好了。男孩说。 那我开始啦。银霞说。细辉,炮二平六;拉祖,兵七进一。 这读棋的方法是拉祖教会银霞的。小时候拉祖从老师那里借来一本象棋术语大全,每天给她念一页半页,大概只念了半本,因为书的主人要被调到别的学校去,不得不把书归还。银霞没用半天便掌握了读棋的法门,再凭着过人的记性和许多练习,很快做到了同时与两人对弈。细辉棋力平平,棋盘于他极小,总是磕磕绊绊,没走几步就便困在老路上,因而一开始就不是她的对手了。以前银霞会让他双马,开局时炮二进二;若不让子,则只会用“当头炮”和“过宫炮”等最常见的手法开局,免得把他吓窒。拉祖的实力远在细辉之上,而且棋路开阔,应变力强;说是以一敌二,银霞暗地里只对他集中火力,也喜欢挑战他,用的开局手法变化多端。这一下兵七进一意向莫测,有种刺探的意味,银霞记得其名堂,叫“仙人指路”。 拉祖不像银霞那般记得这许多棋路的名目,倒是明白银霞这一着等于让出先手,先开马前兵,后续可以有不少变化。自从升上中四以后,拉祖像其他学子一样着力备考,学校里参加的活动也多,发展出各种别的兴趣,再不怎么腾得出时间来下棋,此时自觉有点生疏,而他知道银霞深谋远虑,脑子里千回百转,每一举棋总已想好前面五步十步,便不急着走炮二平三,以凶悍的卒底炮相迎,而是稳打稳扎,起飞象应对。 象三进五。他先替银霞移动棋子,再报上自己的棋步。 炮八平五。细辉也在另一边报告。 银霞笑了笑,几乎不假思索地说,拉祖,马八进七;细辉,马二进三。 既然拉祖摆飞象局,银霞打算来个进攻型的双马盘头,横冲直撞。至于细辉,银霞不怕与他纠缠,甚至想要像御猫三戏锦老鼠那样,尽量拖延,偶尔忍让,待玩够了再来收十残局不迟,因而每下一着都像与他跳舞,暗地领着他走。细辉自然丝毫不觉,这一晚上他和拉祖各自与银霞下了五盘棋,每一盘他都没觉出银霞那棋路里一股微妙的引力,只以为自己在苦苦支撑,却又几次柳暗花明,绝处逢生,成功破解了银霞的杀着,甚至最后在银霞先让双马的情况下,意外赢了一场。最终四负一胜,比起拉祖勉力战和两盘,似乎不特别丢人,还值得小喜。 拉祖的两盘和局确实得来不易。他这三胜二和如梅花间竹,每输过一盘,便得一和,但都战到残局方休,耗时伤神。相比之下,细辉下的五盘棋少来这般僵持不下,定了胜负他便在旁观战,偶尔喝采,说看你们下棋,觉得这棋盘变成了棋海。最后一盘到残局时胶着许久,拉祖眼看自己的火力明明比银霞稍强,但剩下的双车都被对方的单炮瞄准,其他棋子也受箝制,情况凶险,有满盘落索之相。他一只手掌搁在桌子上,食指在桌面一下一下叩敲,发出檐前滴水般的声响。银霞听着这想像中的雨后雨,耐心等候良久,终忍不住说,你再这么想下去,剩下的棋子都要睡着了。 中局明明好好的,现在生杀大权却落在你手里了。拉祖叹了一口气。我在回想,自己是怎么走到这地步的呢? 银霞说你要想知道,我们可以逐步退回去,让你看清楚。 两人真的就这么做了。银霞口述,拉祖一步一步将棋子挪回去;死去的棋子重生,逐一在棋盘上归位,看在细辉眼里就像倒带一样。那棋盘很快退回中局时的场面,果然那时黑方形势大好,拉祖的双车双炮俱在,银霞损失了一辆战车,再往回退,又丢失一炮。 啊!拉祖喊。是这里!我中计了。 细辉听得煳涂,正待看清楚状况,银霞笑着说,不对,你再往后退两步。 这回拉祖用不着银霞读棋,一对眼珠由左而右,目光在棋盘上巡回一遍,忽然又喊起来。难道是马?你故意献的一只马? 不等拉祖把话说完,银霞已经笑了。她说,这一着叫“马献九宫”。 细辉仍然摸不着头绪,便问你们说的什么呀?到底哪里中的计? 你不懂,你不懂!这是心理战。拉祖说。银霞她懂得读心术! 这一盘棋下完以后,已接近午夜,早过了银霞平日上床休息的钟点。她久未如此用神,今晚这般左右脑并用地大战了几个回合后,竟觉得四肢发冷,背上一片虚汗,便惨着脸对细辉和拉祖说我不去吃宵夜了,我头昏脑胀,只想睡觉。细辉陪着她,把她送到七楼。两人无话,竟觉得一路的走道上和电梯里,头顶上亮着的每一支日光灯都在发出烦人的噪音,像是这些灯用某种共鸣连接起来,让楼上楼笼罩在一种漫长无止境的诅咒之中,把这幢组屋变成了一台顶天立地的大机器。 是镇流器发出来的,这声音。细辉说。他还说,这种灯用久了都难免这样。银霞这才想起来,他那时在工艺学校里读着电路设计的课程。 银霞说难怪呢,她家里也有灯如此,就在厕所里头。说来这样的灯就像每一间屋子里都难免有一个喋喋不休的妇人,也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后来这一路走去,在抵达家门之前,她与细辉谈的都是日光灯的噪音问题。这灯能修吗?该怎么修呢?是要换镇流器抑或是换灯管?两人讨论得十分仔细,仿佛这事真值得他们钻研,以致银霞心里觉得荒谬,开始发慌,好像无聊是一潭深不知底的泥沼,他们明明知道这样拉拉扯扯只会越陷越深,却不知道该怎么挣脱,才不会被它没顶。 到了家门口,银霞问,那你以后毕业了是要当电工吗? 不知道呢。细辉说。等毕业了再看吧。 如果只是要做个电工,何必去念书?到电器店里当学徒就好了。 不知道呢。细辉还说。我哥马上要回来了,我妈说看看到时能不能两兄弟搭档做点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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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评论

  1. 谢谢分享 很高兴找到你的宝藏!祝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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