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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一本正经搞笑,其实正儿八经烧脑

 

内容简介:

1起离奇命案
民国天津,不仅活跃着三不管地带的江湖艺人,也是洋人横行的天下。新兴商会会长在家中举办宴会,一个洋人医生却意外身亡。面对因命案出动的各方势力,海青和苦瓜将如何冲破重重迷雾,找出真凶?
10段经典相声
一本书一段代代传承的相声。经典又逗乐,却隐藏着凶案线索。当两个讲相声的来破案,非把人逗得死去活来,案子才能破!
12个江湖行当
十二个江湖行当,俗称“江湖十二门”,各有各的规矩和内幕。凭着说学逗唱的本事和一捧一逗的配合,两人走遍十二门,深入内部,探查真凶!
48种江湖密码
这些江湖中秘而不宣的行话,是江湖人联络的特殊手段,更是行走江湖必须掌握的文化密码。只有江湖人才能一马当先,破这江湖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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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突然出现,事情一下子变容易了。

劫后余生的福克斯抱着曹副厅长放声痛哭,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再也不耍脾气,无论问什么都直言不讳。

据他供述,当晚在二楼看电影,他本来是抱着挑剔的心态,可随着剧情的推进他觉得这部片子很不错,惊险刺激抓人眼球,有很高的商业价值。福克斯本身就是从事影剧业的,不但投资拍片,也代理外国影片在美国上映,他想到米勒既然能从朋友手中把影片借来,那位朋友可能是德国某家电影公司的人,何不通过米勒介绍他们认识?若能拿到独家代理,引进他们的新片在美国上映,肯定能赚大钱,于是他就想跟米勒谈这宗生意。当时米勒不在书房内,他觉得也许是去厕所了,可是越等越不回来,便到二楼厕所敲了敲门,然而里面的人不是米勒,还建议他到楼下找找;他又下楼去了餐厅,或许是因为太兴奋,再加上喝了一大杯白酒,走进餐厅时他完全没意识到坐在那儿的是死人,还在大谈自己的构想,直到靠近才发觉情况不妙。他吓得倒退几步,无意中碰翻了架子上的花瓶,慌乱之际没扶住,花瓶掉在地上摔碎了;因为楼上女士们一直在尖叫,餐厅门又被他随手关上了,没人听到响动。

发现尸体应该立刻报警,更何况看起来不像正常死亡,但是福克斯吓坏了,他想到在凶杀案中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往往嫌疑最大,而做客的其他人都在中国生活多年,都有一定背景和社会关系;只有他独自来旅游,摊上这件事会很麻烦,再加上不相信这里的司法制度,律师又不在身边,所以他选择沉默。他觉得反正自己不是凶手,只要不做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可以置身事外,于是他悄悄回到二楼,装作若无其事,继续看电影。没过多久,利迪尔上厕所,电影中断,紧接着格林夫人代替他成了发现尸体的人……

也正是由于亏心之举,指纹暴露后,福克斯格外害怕,坚持要等律师到来后再接受审讯。曹副厅长越听越生气,拍桌子瞪眼道:“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中国还是外国,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和文化都教育我们尊重生命,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你在发现尸体后漠视不管,还妄图把麻烦推给别人,这是极不道德的!”

“是是是,我很惭愧……”这时福克斯已换上干净裤子,幸而脖子并未割伤,连印痕都没有,羞得只剩下低头认错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米勒当时还没死,如果早点儿告诉我,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确已经死了……”

“我就在楼上!身边明明有个专业侦探,你却视我为无物。你不但怀疑法律的公正,还怀疑我的职业操守,这是对我的侮辱!”

“不不不,我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由于你的拖延,误导了此案的调查,现在甚至连凶器都有可能搞错了,你这是明目张胆地妨碍司法!或许因为某些非官方的原因,我没办法给你定罪……但如果小丑再回来取你性命,完全是你自找的。”

这话戳到了福克斯的痛处,他又开始哭哭啼啼,差点儿给曹副厅长跪下:“您不能不管我呀!我有生命危险,你们得抓住那个疯子!”

“你以为我不想抓他吗?”厅长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随即又板起面孔,“能不能抓到取决于你的表现!从现在起你必须配合调查,不准再有任何隐瞒。”

“绝不隐瞒。”

“不准藐视执法人员,态度要诚恳。”

“绝对诚恳。”

“任何时候向你提出问题,都必须立刻回答。”

“一定回答……”福克斯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不断重复“老师”的吩咐。

曹副厅长的态度稍微缓和,提议再以官方名义追加一封电报,催促律师尽快启程。福克斯表示目前这种状况律师也解决不了问题,他已经对租界的治安丧失信心,希望能换个安全的地方。对这个要求,厅长无能为力,推给那俩巡捕。巡捕也没办法,连工部局对面的饭店都不保险,还有什么地方小丑不敢闯?他们打电话给佩斯利总监,佩斯利又打电话联系美国第十五步兵团——美国虽然失去租界,却还在天津留有一支军队,用于搜集情报、保护侨民。显然英国人也把福克斯视为扫把星,干脆把他扔给美国大兵。

一切安排妥当已将近零点,福克斯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就钻进美国兵营派来的吉普车;佩斯利则被饭店经理、服务生以及其他房客包围,有的叫他赔偿门窗,有的指责他巡查不力,有的要求他尽快抓获歹徒,否则无法安心居住,搞得他十分狼狈。乘电梯下楼时佩斯利一再央求:“曹先生,那个小丑的事希望您也能帮助调查,他闹得人心惶惶,我们必须给租界居民一个交代。”

厅长微微一笑:“米勒的命案是因为牵扯我在内,所以我愿意帮助调查,一般的治安事件我就没必要插手了。既然小丑在租界闹事,你们自己去抓吧。”

海青捂嘴窃笑——干得漂亮!

可当他们回到汽车上,厅长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如果福克斯说的是实话,那一切都搞错了。”

“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海青提醒道,“刀压在脖子上,不太可能撒谎。而且回想那天的情景,电影中断后我见他脸色很难看,疑神疑鬼自言自语的,当时我觉得他是被恐怖片吓的。可现在想来他本身就是搞电影的,应该见过不少恐怖片,不至于吓成那样,应该就是因为他刚刚目睹了尸体,所以紧张。”

“混蛋!我还以为他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没想到是只笨狐狸!”

“我倒是安心了,既然福克斯发现尸体在电影中断前,那么利迪尔不可能是凶手。”

“他是可以排除,其他人呢?都有可能是凶犯,而且现在连真正的凶器都没找到,问题更复杂啦!”厅长很失望,本以为云开雾散,现在却不得不重新调查,“还有,又多了一桩麻烦——小丑为什么会出现?难道他跟这件事有关?”

“和上次一样,他又帮了大忙。要不是他恐吓福克斯,那家伙不会老实交代,不是吗?”

“没错,可他又一次愚弄了我!这家伙究竟是谁?”

“我有个猜想。”

“什么?”

海青一本正经地说:“既然小丑声称要为米勒报仇,我猜这家伙的真实身份是个德国人。”

“德国人……德国人……”在剩下的路途中曹副厅长反复默念着这三个字,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越思考越迷惑。海青瞧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

事情当然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海青和曹副厅长通电话时问明了福克斯的住处,那时苦瓜就先一步出发,带着化装的道具,在饭店斜对面的维多利亚花园等候。汽车到达酒店时海青察觉天色还不够黑,不利于行动,所以假称晕车又拖延了一段时间;等他们来到三楼走廊,海青又谎称要抽烟,三次才点着。其实三次闪火是约定好的信号,苦瓜观察闪火就可以确定房间位置了,他趁众人在门外交涉的时候潜入中庭花园,凭借轻功和飞爪攀上三楼,撞碎窗户闯入房间,演了一出“复仇大戏”,目的就是攻破福克斯的心理防线,使其吐露实情。曹副厅长做梦也不会想到,吊儿郎当的郑家少爷竟会在他眼皮底下捣鬼,更不会想到小丑就是今天和他共进午餐的曼伦先生。

回到家,海青依然很兴奋,却不见苦瓜的踪影,据老吴汇报,苦瓜走后就再没回来,看来这小子直接回了“三不管”,打算一早继续到场子“撂地”。海青也想早休息,可他太兴奋了,一会儿思索案情,一会儿回想饭店里那精彩的一幕,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次日他是被老吴叫醒的。

老吴又站在他床边唠唠叨叨:“少爷,我必须提醒你,现在已经是十点……哦不,十点五分了。”老吴随身带的那块怀表很旧,总是慢,动不动就得校准时间,“虽然老爷不在家,你也不能放纵自己,生活不规律是会得病的,也是堕落的开始。”

“堕落?”海青打个哈欠,“这个词儿与我无关。”

“不要狡辩!我在你衣服上闻到烟味。太令人惊讶了,你竟然偷偷抽烟,我必须向老爷汇报这件事。”

“别烦我了,再让我睡会儿。”海青翻了个身,“我昨晚帮曹副厅长查案,熬得太晚。”

“这不是理由,厅长同样休息得很晚,可他一大早就来电话……”

“厅长来电话找我?”海青猛地坐了起来,“为什么不叫我?”

老吴掐着腰,一脸不满:“我是想叫醒你,但那会儿你呼噜打得比电话铃还响,我叫得醒吗?”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用凉水泼我!”海青一跃而起,仅穿了条裤头就往楼下跑,接着拨通了警察厅的电话。

“我起晚了,有新情况吗?”

“今早巡捕房做了进一步检测,他们把破碎的花瓶拼起来,确定了福克斯指纹的位置,一个清晰的左手掌印,在瓶子的中下部,还有两个不太完整的右手指纹,在瓶口附近。”

“所以呢?”

“他昨晚说的是实情。那只元青花虽然是仿制品,但是很大,分量也很重,所以我们才怀疑是凶器。而根据福克斯的指纹位置判断,他不可能那样举起来,根本拿不稳,更不要说用它袭击人。若是解释为看到花瓶要倒想要扶住,留下那样的指纹就合理了。所以花瓶不是凶器,它上面的血迹应该是破碎后崩到米勒身边蹭上的。”

“真正的凶器是什么?”

“不知道,巡捕已经去刘家再次核查现场,我不抱多大期望,餐厅里能当凶器的东西太多了,五斗橱上的座钟、雕像,甚至还包括椅子,那都是实木家具!如果凶手戴了手套或者握了一块手绢,根本不会留下指纹,血迹也可以擦去,即便某些东西有印痕也难以搞清是行凶造成的还是年深日久早已有的。另外凶手还可能把凶器带走,对此他们最先想到的是李亚溥,因为那天他带着公文包,不过当晚已详细搜查过,包里除了几份订单就是珠宝货品的照片,没有任何可以充当凶器的东西。总之是一头雾水,佩斯利还举着放大镜在刘家厨房里翻箱倒柜,我真替他难过,希望他们的上帝保佑,别让他白忙一场。”

海青感觉曹副厅长的声音很轻快,完全不似昨晚那么忧郁:“您又有新的发现,对吗?”

“好小子,猜对啦!拼花瓶的时候我灵机一动,突然发现咱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血!米勒遭到的那一击很重,当时一定有血迸出来,既然连掉在地上的碎瓷都沾到血,凶手身上会不会也有血迹?”

海青有点儿泄气:“我早想过这点,那天发现尸体我仔细观察了每个人,谁身上都没有血迹。”

“不对!你观察得不仔细,我当时都看到了,昨晚躺在床上回想那一幕,突然意识到有个人很反常。”

“谁?”

“高缇耶!”

“他?!”海青一直认为最不可能行凶的就是高缇耶,他身材太胖行动困难,“我没觉得他有什么反常呀!自从发现尸体他就愁眉苦脸,似乎还有点儿难过,一直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他那大肚子……”

“对!关键就是肚子。”

“肚子?”海青仔细回想,“他那大肚子一直挺着,跟个大肉球似的。我都怕那玩意儿太重,从他身上掉下来。”

“他的腰封呢?”

“腰封!”海青陡然一惊。

“高缇耶虽然胖,但是很注重仪表,为了收住肚子他戴了一条灰色缎面的腰封,你应该有印象吧?在放电影前那条腰封还戴着,然而发现尸体后就不见了,他的肚子就那样挺着,这不奇怪吗?”

海青豁然想通——黑色礼服沾上血迹基本看不出来,可要是灰色的腰封沾上血就太明显啦!

“还有,我翻阅昨晚的审讯记录时发现漏了个问题。笨狐狸说他曾到二楼厕所敲门,里面的不是米勒,还建议他到楼下找……这个人值不值得怀疑?”

“难道那人知道米勒在楼下?”

“或许不仅知道在楼下,还知道米勒已经死了。刚才我特意打电话到美国兵营,找福克斯问了这件事。他说他也不知道是谁,那种情况下不方便询问谁在里面,但他说听声音好像是高缇耶。”

“咱们要找的究竟是啥玩意儿?”已经到高缇耶家门口了,苦瓜还没搞清“腰封”是什么东西。

海青不厌其烦解释:“一种腰带,穿洋装时戴的。”

“可我从没见你戴过呀。”

“那当然。以我的身材用不着那东西,腰封大多是身材较胖的人戴的,用于正式的社交场合,能兜住肚子显得身材笔挺。”

“咳!你早说呀,不就是板儿带吗?练把式的都戴那玩意儿。”

“不一样,板儿带是练功或者干活儿时用的,是为了防止受伤。”

“样子差不多吧?”

“呃,确实差不多,你大概能认出来就行,咱们要找的是一条灰色的绸缎面的……”

“真搞不懂,你这是查案还是要开估衣铺?”

“那上面可能有血迹。”

“老米遇害四天了,若真是老高下的手,还不把它洗干净?”

“绸缎的东西沾上血迹很难清洗,即便洗过八成也会留痕迹。”

“那他不会扔掉吗?”

“不管扔没扔,咱碰碰运气吧。”

曹副厅长和佩斯利总监召集所有参与此案的巡捕开了个会,据众人汇报,事发当晚没人在现场看到高缇耶的腰封,检查李亚溥的公文包也未发现任何衣物,不存在他把腰封放进下属包里的可能,而第二次搜查刘家仍未发现。当天高缇耶和李亚溥是坐洋车去的刘家,不是包月车,是临时雇的,由于调查进行到深夜,结束后是巡捕房的汽车把他们送回家的,其间也没有任何一位巡捕看见他围着腰封。也就是说,他一定是把它摘下来藏在裤兜里,而且从事发到回家没机会把它处理掉,绸缎制品沾上血不易清除,一定会留下印记,那是能证明他罪行的关键证物。

而问题是,这几天里他会不会将腰封处理掉?有一线希望也得试试,巡捕立刻找到利威洋行,令人惊讶的是高缇耶自那天后就没去上班,说是生病在家休养,并提升李亚溥为襄理,暂时代管店里业务。这可难坏了英国巡捕——现在应该立刻对高缇耶家进行搜查,可他住在法租界的威尔顿路,法国巡捕不允许英方在自己辖区内搜查民宅。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猜想,高缇耶又是法国的知名商人,法方一定会予以保护。即便这差事可以通过交涉达成,万一搜不到,英方的处境就尴尬了,佩斯利不敢冒这个险。左右权衡之后这个任务落到海青头上,他可以打着探病的名义拜访高缇耶,这样反而比巡捕直接登门更稳妥,避免打草惊蛇。

相较于洋行高耸、道路宽阔的英租界,法租界局促很多,但是繁华程度却有过之,因为天津几大百货商场都坐落在法租界,此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商铺、影院、中西餐厅,是富裕阶层的娱乐中心。利威作为知名的珠宝品牌自然不会错过商机,不但在这里开分店,还在多家商场设有专柜,生意十分红火。高缇耶住在威尔顿路的一栋三层的公寓楼里,距商业街很近,步行才几分钟,上下班很方便。

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海青回头道:“今天咱们改改规矩,我逗哏,你量活,主要瞧我的。”

“你行吗?”苦瓜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

“赶鸭子上架呗,其实我只在案发那天跟他见过一面,你与他素未谋面,更说不上话。”

“嘿!这是见了丈母娘叫大嫂——没话找话呀!”

刚迈进公寓楼,管理员就从门房里走出来,挡在他们面前。那是个胖乎乎的法国妇人,三四十岁,衣着朴素表情友善。她只会几句日常的中文,说得磕磕巴巴,能听懂的更少,英语也不怎么精通,显然这栋楼里只有法国住户。海青跟她比画半天才说明白是探望病人,得知高缇耶的房间在三楼。那妇人见他们衣冠楚楚不似坏人,又懒得爬楼梯,索性叫他们自己上去。

楼道狭窄幽暗,他们摸索半天才找到房间,轻轻敲两下门,不到三秒钟就开了——应门的是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男人,穿着黑色燕尾服,辨不出多大年龄,表情十分严肃。

“您好,是高缇耶先生家吗?”海青怀疑走错了。

这人表情虽然严肃,说话却很绵软:“是的,先生。”

海青松口气:“听说他病了,我们来探望他。”说着举起礼物——一包点心。

“谢谢您的好意,他正在休息,可以告诉我您的姓名吗?”

“沈海青。”海青特意强调,“我是利盛商行的副经理……这位是我朋友,也是商界人士,对珠宝很感兴趣。”

“很荣幸,请稍等。”那人迅捷而不失礼貌地把门关上,约莫过了十秒钟又把门打开,已换上一副笑脸,“请进,二位先生。”

这是个面积不大的套间,只有一个客厅连通一间卧室,对商界老板而言似乎太过寒酸,但室内陈设绝对丰富,酒柜、书柜、橱柜,到处是工艺品,还有酒具、奖杯、相框,虽然摆得很整齐,可东西一多就有些杂乱无章,角落里还有一台留声机,正在播放歌剧唱片,咿咿呀呀不知唱的什么,更显得闹哄哄。

“沈!欢迎做客。”高缇耶从卧室里出来,他穿着一身肥大的黄色睡袍,趿拉着一双大面包一样的拖鞋,头发胡子乱糟糟的没有打理,这副模样更像狗熊了,“昨晚躺在床上我还在猜想,谁会第一个来探望我。没想到是你,真是个大惊喜!”

海青预感不妙,但为时已晚,还没来得及躲闪,高缇耶已将他紧紧拥进怀里。这种法国式的热情真让人受不了,海青被这肥大的身躯搂得喘不上气来:“我、我也很荣幸……”

“我真想亲吻你的双颊,不过生病期间还是免了吧。”

“太遗憾了……”海青言不由衷地敷衍一句,总算挣脱怀抱。

高缇耶热辣辣的目光又扫向苦瓜,说时迟那时快,苦瓜连窜两步坐到沙发上,笑呵呵道:“不必让了,我坐这儿就好。”

海青斜了他一眼——真狡猾!赶忙介绍:“这是我朋友曼伦,他家是在南洋经商的,也酷爱工艺品收藏。”这故事越编越顺口,曼伦先生已跟许多人结识,海青决定把它继续下去。

“欢迎。”高缇耶嗅到商机更加兴奋。

苦瓜连忙奉上礼物:“这是桂顺斋的点心,萨其马和小八件。我本打算买蛋糕,但海青觉得您可能对中式点心更感兴趣。”

海青已做好迎接第二次“狗熊袭击”的准备,但出乎他意料,法国老饕微蹙眉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谢谢你们的好意。”他请海青在另一张沙发上坐,自己却坐在窗边一张大摇椅上,那椅子又大又结实,似是专门为肥胖人士定做的,“保罗……”

“有什么吩咐?”金发男人立刻凑过来,原来他是男仆。

“快给客人煮咖啡,我要一杯清水就好。”

“是,先生。”

“另外把唱片关了。”

“是,先生。”保罗迅速关上留声机,又从橱柜里取了银制托盘和咖啡壶走出房间,关门时小心翼翼,唯恐弄出声响打扰客人。

高缇耶有些不好意思:“实话实说,这公寓小了点儿,每层楼只有一间公共厨房,煮咖啡只能到那边去。其实我也不喜欢歌剧,但楼顶上有一窝猫,近来总叫个不停,渐渐地我发现放音乐时它们会安静一些,于是我就用听歌剧代替听猫叫。”

“哈哈,现在的确是闹猫的季节。”海青四下瞻顾一番,竭力恭维道,“这里虽不大,但看上去很舒适。”

“没错!这是单身汉的温馨小窝,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当然,多亏有保罗帮我打理家务。”

“瞧得出来,他是个好仆人。”

“他是莫兰太太介绍来的,就是楼下那位管理员,她很贴心,可惜,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流落异国他乡,只能当公寓管理员,不过也因此我才有幸结识她,进而得到保罗。”或许是平时访客太少,高缇耶很乐于敞开心扉,“保罗每天为我服务六小时,每周六天,薪水挺高的,但能在租界找到职业男仆,还无须提供住宿,已经很难得了。他总能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在我生病的时候。”

海青从一进屋就感觉生病是假的,高缇耶精神很好,除了大肚子瘪了点儿并没有其他变化:“您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大毛病。”高缇耶闪烁其词,“关节有点儿疼,可能是因为体重,我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疏于保养肯定会出问题。就像钻石!再美的钻石如果总放在陈列架上不动,也会落上灰尘。”他把话题引到生意上,“曼伦先生热衷工艺品收藏?听我的肺腑之言,没什么比收藏钻石更明智!陶瓷的工艺品看起来很美,但时常需要清洁,而且搬家时很困难,一个不小心就毁了。画作也一样,名家的画作都很贵,未成名的画家升值又慢,你应该听说过,唯有等到画家死了,他们的作品才能值大钱,你还得跟他们比赛长寿,太不划算啦!黄金虽好,可还是比不上钻石,因为它们不仅是财富,更是艺术享受,送给心爱的人也有纪念意义。”

“有道理。”苦瓜连连点头,努力扮演一个认真的倾听者,心里却想——跟我说这些全是废话,哪样我也买不起!

“而且钻石很轻便,如果发生战争什么的,您只要把它们揣进口袋里,就可以轻轻松松带着它们回南洋。”

“是啊,确实方便。”苦瓜暗忖——我不回南洋,只回南市。

保罗端着咖啡回来,高缇耶亲自为他们斟了两杯,自己只抿了一口清水,又开始滔滔不绝:“外行人都以为南非的钻石好,其实北非出产的钻石更好,而且花样更多。最重要的是英国人从来不懂艺术,他们的审美乏善可陈,只有我们法国人才能把钻石的美发挥到极致。我们的钻石产自科特迪瓦、塞内加尔,我们的工匠都是世家出身,好几代人从事首饰制造,曾经给路易十六服务。想想看,您从我们利威购买的项链跟玛丽皇后的皇冠是同一个家族制作的,多么荣耀!”

海青暗笑——果然是商人,为了推销不择手段,被你们推上断头台的那对夫妻这会儿又成了吹嘘的资本。

苦瓜早听得一头雾水,哪知道路易十六是谁?这块“活”他完全没有,但还是故作镇定,点头附和:“您说得太对了,有道是货比三家,钻石的品质很重要,我曾经见过一个补锅匠,他用的……”

“啊!我也想买个戒指。”海青意识到苦瓜误会了,把钻石和锔锅锔碗的金刚钻错当成一回事,再说下去就露馅了,赶紧高声打断,“我听说五月生日的幸运石是祖母绿,对吧?”

“是的,我们有全天津……不!全世界最好的祖母绿。”高缇耶又把“火力”转向海青。

苦瓜稍松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这是他第一次喝咖啡,只饮了一小口,险些喷出来——怎么搞的?这家伙不会是把大夫开的汤药给我们喝了吧?

高缇耶兀自滔滔不绝:“什么叫物超所值?什么叫权威认证?看看吧。”他指向墙上的陈列架,“这些奖章、奖状都是各国皇室颁发给我们的,包括你们前清的皇帝,买我们的产品等于享受皇家待遇……”

海青已疲于招架,再这样下去非买不可,苦瓜灵机一动,指着奖章旁边的相框道:“嘿!那男孩儿真可爱。”

“哦,果然很可爱。”海青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的大眼睛真漂亮,是您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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